工薪階層成個稅納稅主力軍 代表建議稅收返還促進生二娃

廣州市內一辦稅服務廳，納稅人在辦理相關業務。記者廖雪明攝

如果首套房貸款利息抵個稅 貸150萬供20年每月可減稅負千元

“感謝您為國家繁榮昌盛做出的貢獻！” 林目蕓收到一年一度的“個人所得稅完稅證明”后，迅速地瞄了一眼自己去年的納稅總額：23560.56元。她苦笑了一下，“沒想到有這么多”。林目蕓是廣州一企業員工，年收入不到20萬元。目前，像她這樣的工薪階層已經成為中國個稅納稅的主力軍。

每年的全國“兩會”，個稅改革成為避不開的議題。3月7日，財政部部長樓繼偉向媒體透露，個人所得稅改革方案已提交國務院，今年將提交全國人大審議。

記者了解到，個稅改革將以綜合和分類相結合為方向，以家庭為單位征收是大勢所趨，家庭的負擔，如房貸利息、撫養子女和贍養老人的費用等，有望成為納稅的費用抵扣項目。而像林目蕓這樣的工薪人士，納稅負擔有望大大減輕。

文 廣州日報記者練情情

《個人所得稅法》于1980年正式實施，當時月入800元以上就要納稅了。隨著國家經濟水平和物價的上漲，個稅的納稅“起征點”也一再提高，2011年9月開始，個稅的免征額提高至3500元。

工薪階層的困惑

由于個稅由單位統一代繳，具體繳了多少，林目蕓并不清楚。拿到這張“完稅證明”，每個月的繳費數額就一目了然了。個稅一共有11個納稅項目，在“工資、薪金所得”一項，她共納稅23510.56元，而在“個體工商戶生產經營所得”、“財產租賃所得”、“勞務報酬所得”等9個納稅項目中，她繳納的稅款為0。在最后一項“其他所得”上，她納稅50元。當然，她并不知道這項“其他所得”具體指什么。

林目蕓的這張“完稅證明”很具典型性，工資薪金是最重要的納稅來源。北京大學經濟學院教授王大樹認為，目前繳個稅的人大多為工薪階層。

林目蕓覺得，以廣州今時今日的物價和房價計，3500元的“起征額”，相當于把大多數的在職人士納入了納稅范圍。

林目蕓似乎是高收入階層，但每月扣除必要性開支后，她幾乎是“月光族”：房貸月供11000多元，還要供19年；孩子剛上幼兒園，每月學費就要3000多元。

全國政協委員、財政部財政科學研究所原所長賈康去年曾向媒體透露，全國交納個稅的只有2800萬人，占整個人口總數的不到2%。

賈康直率地說：“在中國，個稅的發展已經明顯不健康，甚至帶點畸形特征了。”

樓繼偉也表示，一個人每月掙五千元，可以讓自己過得不錯；如果還要養孩子，或者贍養老人，那就非常拮據。他坦承，財政部多年來一直想實施“綜合所得稅”，即將所有的收入和支出綜合考量，“為什么沒有做到？它復雜，要把個人所得收入等11項綜合在一起，再作分類扣除”。

個稅如何不淪為“工薪稅”？

經濟學家王小魯說，許多跡象說明，目前關于居民收入的統計調查數據有明顯失真現象，主要是高收入居民收入水平的統計遠低于實際水平。這是因為對高收入居民進行收入調查并取得真實數據面臨種種困難，特別是高收入居民中有相當數量的“灰色收入”。

要避免個稅淪為“工薪稅”，必須加大對經營性收入和財產性收入的個稅征收。目前很多老板并不給自己開工資，大量現金形式的收入，游離于個稅征稅范圍外。對此，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崔軍建議，隨著支付結算方式的不斷創新，如網上銀行、金融票據等支付方式的逐步普及，我國應積極推行非現金支付方式，控制和縮小現金交易范圍和交易量。

2015 年 3 月 30 日，財政部、國家稅務總局發布了《關于個人非貨幣性資產投資有關個人所得稅政策的通知》，規定：“個人以非貨幣性資產投資，屬于個人轉讓非貨幣性資產和投資同時發生。對個人轉讓非貨幣性資產的所得，應按照‘財產轉讓所得’項目，依法計算繳納個人所得稅。”

也就是說，個人只要不是通過實打實的“錢”來投資入股，以股權、不動產、技術發明、固定資產、存貨、生物資產等其他類型的資產投資入股，都要按照這個規定來判定是否有所得，進而判定是否應當繳稅。

雖然，稅法的口子在一步步加大，當年有效征收仍然是個問題。北京一名稅務工作人員就指出，以非貨幣性資產投資面臨著“轉讓收入”和“資產原值”的確定難題。

近年來，中國個稅納稅總額的高增長，與財產轉讓所得稅的大幅增加不無相關。目前，財產轉讓所得的納稅是減除財產原值和合理費用后的余額，按比例稅率20%征收。

展望：按家庭征稅不再遙遠

林目蕓聽說，以后繳個稅，可以把房貸利息、撫養小孩和贍養老人的費用扣除，再來征稅。按照她的收入水平，扣除這些費用以后，她甚至可能還達不到3500元的個稅免征額。

但具體將如何扣除，樓繼偉僅透露，需要研究的內容很多，包括個人職業發展、再教育費用的扣除；滿足基本生活的首套住宅按揭貸款利息的扣除；撫養孩子費用的扣除以及如何扣除贍養老人費用等。

抵扣項中，首套按揭住房的利息是最明確的。以商業貸款150萬元為例，假設供20年，按等額本息的還款方式，每月需還9817元，其中首月利息為6125元。假設購房者為未婚，稅前月工資為15000元，按廣州的基本政策，個人繳納的三險一金為2296元，可以從個稅納稅額中抵扣，這時應繳納個稅為1296元。如果個稅改革方案確定，抵扣房貸利息后再交稅，則該購房者只需繳202元個稅，相當于每月多了1094元收入。如果房子是夫妻共同財產，則房貸利息的抵扣額一人一半，也相當于給家庭增收了一筆錢。

至于撫養子女和贍養老人費用等其他項目的抵扣數額，有關部門還需要進行詳細分類進行核算。

我國目前實行的是以個人為征收主體的分類課征制，這種辦法的好處是易于控管，方便征收，但不利于貫徹公平稅負的原則。同樣是月入1萬元，單身漢可以“一人吃飽，全家不餓”，但如果是已婚人士，可能還要撫養孩子，照顧家庭，收入可能就不夠用了。在目前的稅制下，兩人繳納的個稅毫無差別。

因此，不少學者提出應改對個人征收為按家庭征收。一名地稅工作人員告訴記者，按家庭征稅目前還存在重重困難，主要是各地各部門信息不互通，家庭成員的信息和家庭收入來源都較為復雜。

中山大學稅收與財稅法研究中心主任楊衛華建議，盡早實現以家庭為單位征收個人所得稅，對居民在購房、教育、醫療和子女上學等方面的支出及其利息據實扣除，實現完全以家庭為單位征收。

樓繼偉也表示，下一步將根據條件分步實施，先做一些比較簡單的部分，再隨著信息系統、征管條件和大家習慣的建立逐漸完善改革。

稅收返還促進生二娃？

生不生二孩，林目蕓還在猶豫。她覺得，按照自己家的經濟水平，一個孩子剛剛好。國家如出臺一些鼓勵生育的政策，可能會幫她下決心再要一個。比如，延長產假，有補貼，或者減免稅收。

全國人大代表、上海社科院經濟研究所副所長張兆安認為在今年全國“兩會”上建議，為配合“全面二孩”的政策落實，應該在個人所得稅制方面有所作為，即在計算應納稅所得時，增加扣除生育費用的項目，同時實行一些稅收優惠政策。

個人所得稅是作用于居民間收入分配的重要稅種。據介紹，美國就有個稅返還政策。2015年，2750萬個美國家庭獲得了稅收返還。能得到多少稅收返還取決于家庭中小孩的個數。只要有兩個及以上小孩，稅收返還占納稅總額比重超過40%；只有一個孩子，那么已繳稅款的平均返還率也可達 35%。同樣是 2015 年，每個美國納稅人或家庭（可以家庭聯合申報）個體平均得到的稅收返還，超過了 2400 美元。

中國社會科學院財經戰略研究院副研究員何代欣介紹，美國有學者研究發現，這項稅收返還作用于家庭增收，還能幫助提高孩子的成績。

“對于一般人，特別是靠雙手勞動、獲取工資的中低收入人群，實施工資、薪金所得稅收返還，并以家庭子女多少作為標準，這樣的個稅返還政策可說是一舉多得的福利政策?！?何代欣認為。